那是青春，不是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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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是青春，不是痘　　1　　腊月未至，北方的天际便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徐青青就是在这个冬天来到北方的。　　因父母工作单位调动，徐青青只得跟至此地。依稀记得她初来那天的模样。头戴一顶厚实的黑毡帽，身穿粉色棉衣，右肩挎个书包，拘谨羞涩地站在教室门口，等待上课的铃声敲响。　　比起班上的北方女孩，徐青青显然要瘦小许多。她跟随班主任上台作自我介绍时，全班同学一片哗然。而此刻，我正在鼓捣欧阳鹏新买的手机。里面的游戏种类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　　正玩得兴起，欧阳鹏便一个劲儿用钢笔戳我：“嘿！嘿！”我极不耐烦，头也不回地说：“吵什么吵？有你这么小气的人吗？手还

2、没玩热，你就来索命啦？”　　欧阳鹏急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是让你看台上的大明星呢！”我一听大明星三个字，忽然惊了，赶忙抬头朝熟悉的讲台上望去。想想我们这些中学生也够可怜的，平日花在追星买碟上的钱不少，认识的明星也都是大腕，但说实在的，还真没好好看过一眼三流明星，更没听过一场大腕的演唱会。　　不看不知道，一看我吓一跳。在这个牙科医院泛滥的时代，竟然还有人能长出龅牙？真是奇迹！5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两颗龅牙，狂笑不止。她似乎充耳不闻，继续微笑着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徐青青，来自彩云之南……”　　这不分平卷舌的普通话真是要人命！　　徐青青

3、被安排在五组第四排，与我仅隔一条狭窄的过道。欧阳鹏在一边幸灾乐祸：“嗨，嗨，小子，有这么个大明星坐你旁边，真是荣幸啊！”　　徐青青每次和我搭讪，我都故作忙碌地演算习题，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却死都不肯抬头，我实在是不想看到那两颗龅牙。我知道，只要一抬头我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知道语文老师是不是给了同情分，徐青青刚来的第一篇作文就被他推荐上了校报不说，还反反复复地在广播里念了好几天。　　那篇作文的题目叫《深冬的礼物》，主要是从一个新生的角度来说同学给她的温暖、关怀，以及一些讴歌赞美的陈腔滥调。她哪儿来的温暖？同学们哪儿热情了？要知道，连离她最近的我都

4、不曾主动施予过援手，她怎么就有了那么多感慨？　　唉，又是一个提笔撒谎的孩子。　　2　　最近不知何故，我的脸上竟不知不觉长满了通红的青春痘。我忽然变得沉静起来。为了避开众人诧异的目光，我尽量低头走路，不去人多的场合。　　时常有同学这样问我：“哇，你脸上怎么长了那么多青春痘？”弄得一向口齿伶俐的我，不知如何回答。而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往往会困扰我好几天。5　　我陷入了暗无天日的自卑中。我害怕与熟人相遇，害怕陌生人的眼神，害怕别人说起关于此事的一切，甚至害怕冰冷而又映照真实的镜子。镜中的少年双眼忧郁，神色消沉，脸颊爬满了凹凸不平的青春痘。　　一切祛痘抗痘除

5、痘的方法我都亲身体验过了，均以失败告终。班里已经有好事的男生给我取了外号，叫“豆（痘）夫”，说我天生就是“种痘的农夫”。　　和欧阳鹏大吵了一架之后，我忽然陷入了孤立的窘境。此刻才忽然发现，这段时间我已经把周围的人都得罪光了。　　只有徐青青，依旧在我旁边问东问西。偶尔侧头，我可以看到她那两颗洁白的龅牙。我曾经笑她普通话不够标准，还成天露出龅牙，现在回头比较，我宁愿长龅牙，也不要满脸痘痘。　　龅牙可以修补，可以用沉默来掩饰，可痘痘不行，它像一张不可伪造的通行证，时时通过旁人的神色传达出同一个信息，我是一个自卑的青春少年。　　冬季运动会即将开始。按照往年的

6、规矩，应是我担任班里的旗手，率众领队。可在今年的报名环节，我毅然提出了换人的建议。班主任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每年都是你举旗，今年怎么退缩了？”　　我无言以对，心里泛起一丝恼人的酸楚。说实话，我很想穿着红色的衣服，举着红色的旗帜，在环形的跑道上领队，为所有的运动员打气、呐喊、助威。可谁见过表情颓废、满脸痘痘的领队？　　徐青青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她直言不讳地说：“怕什么怕？不就两颗痘痘吗？谁不长痘痘？再说了，又不是一辈子都长痘痘！”5　　我本就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此刻提议退出，心里本就有些懊丧，经她这么一说，我顿然怒不可遏：“我长不长痘关你什么事！你想去就

7、去啊，长两颗龅牙怕什么？谁不会长龅牙？再说了，又不是一辈子都长龅牙！”　　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和莽撞。无论如何，徐青青都是一片好心，我怎么能如此对她？可素来任性的我，又不愿低头向她道歉，只得故作漠然地维持这样的僵局。　　3　　冬季运动会尚未开始，我便因流感高烧进了医院。躺在周遭惨白的病房里，我竟无比怀念起徐青青的唧唧喳喳。　　徐青青的到来，多少让我有些喜出望外。她是班里第一个来看我的同学。我记得她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哈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班的欧阳鹏长跑得奖啦！”　　她每次出现，都能让寂冷的病房瞬间鸟语花香。在住院的3天里，她时常跑

8、来看我，时而欢呼雀跃地传达学校里的各种信息，时而百般好言地对我安慰鼓励。　　出院后，徐青青送了我7张照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