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汉戏曲集第五集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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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田汉戏曲集第五集自序写这一集的自序时,暮春的黄昏的细雨淅沥地打在新盖的玻璃屋顶上,楼下的Y女士的苏州小调---《知心客》随着C君圆熟的二胡衬托得她那恼人的肉声更添魅力.Y女士初到”南国”来的时候是个十三岁的小学生,现在的她的声音,她的体态,她的化妆到处表现着她是一个妙龄的女人了.----啊,”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象一个人由幼稚而少壮而圆熟一样，文学作品也表示着这三种过程。我自从学写喜剧以来也差不多有十数年的经验了。虽然在理早已达了少壮期，但仍脱不了幼稚期的毛病。即算在技巧上比从前或多少有些进步，而艺术不是单纯以技巧构成的。最纯熟的技巧也不能掩护一个作

2、家的意识之朦胧与错误！何况中国目下新兴文艺运动的重点又必然地放在意识的斗争上呢。关于我的社会意识的变迁及其各与作剧上的影响希望亲爱的读者们一阅《我们的自己批判》。这里只简单地诉这一集里面所收的五个剧本创作的动机与上演的经过，因为这想是这些剧本的读者所愿闻的。1.《古潭的声音》这剧本创作的动机来得极早。在《创造季刊》将出第四期时我就曾写信与K君告诉他我将创作这个剧本。这动机是由偶读日本诗人芭蕉翁的名句———furuikeya,kawazutobikomu,Mizunooto.古潭蛙跃入，止水起清音！得来的。这十七个假名是芭蕉翁遗留给后人的宝玉，在他临终的时候他的门人

3、们写的《花屋日记》上这样说———支考，乙州等向去来耳语，去来默会，至病榻谓师曰：“古来鸿名宗师临终多有辞世之辞。吾师一代名匠而可无辞世之辞耶，世必有说者。望留一句，诸门人之望已足。”师曰：“昨日之发句无一句而非辞世之辞。……‘诸法从本来常示寂灭相’此是释尊之辞世。一代佛教不外此二语。‘古潭蛙跃入，止水起清音，’得此句时亦即予之辞世。其后所吐之千百句莫非此意。”但他这一句所代表的是哪一种精神呢？著《生命之文学》的文学者松浦一氏说明得最好。———说“为艺术的艺术”也好，说“为人生的艺术”也好，都不可有玩具似的一轮。“为艺术的艺术”是着眼于艺术之神性而起的，在文学上的最

4、有力的思想是“脱出人事之小，游乐于天地之大”。因此做此派最有力的基础的不在西洋而在东洋的我们这里。因为西洋人所久不能窥知的老庄及禅的悟道实把这游乐的自由宣传于人间界。……游乐的悟道是脱出有无的羁绊入于自在无碍之境，以收艺术的救济之实。……因之由老庄及禅文学的彻底地脱出的俳句实为艺术至上主义者最贵重的根据。在这里，松浦一氏引俳人芭蕉翁致其弟子惟然论逍遥之柬。谓“作逍遥游者即无甚苦也无甚乐。”松浦一氏以为----能玩味这种乐趣的只有从苦的世界逃来或会想到那种世界的时候。没入此中时既无哭趣也无乐趣，而芭蕉入了这种禅定了，但不为这种三昧所桎梏却是他之所以为他的地方。觉者住

5、此三昧境时依上求下化之法，以济度众生为目的再来接触苦的娑婆。俳人芭蕉在此三昧境以“古潭蛙跃入，止水起清音”之句开文学的悟道，在天地大寂寞中突然破之，扬悠然之声，这一声之中真具足了人生之真谛于美的福音。饱和常使人睡眠，游乐于天地之大的艺术至上主义者恐怕不愿意饱和于美而贪懒惰之眠罢。他们的世界时美梦的世界，而非安眠的世界，真在安眠之时便没有美梦了，睡得太好的时候连愉快的醉意也消失了。他们求饱和的瞬间，但他们不会想跃入古潭后的蛙，他们求蛙与水相触而发音的那一刹那。就是那一刹那，那一刹那就是悟入文艺与人生之真谛的最贵重的门。…..跃入水中那一刹那的蛙，波动引金那一刹那的手

6、枪，这里结合者生与死，结合者迷与觉，结合着人生与艺术。若将此蛙与此手枪点成一作品的楔子，则游乐之福音与解脱之福音戛戛相和发金石之声。（《生命之文学》第一讲：贵族乎，平民乎。）这是松浦一氏关于芭蕉翁那一名句的解释，一时有非常强烈的艺术至上主义的倾向的我对于松浦一氏的议论自然很是共鸣，于是“古潭的声音”这题目在我九年前的创作预定的脚本集中早有了位置了。在我的想象中的这脚本，作那跃入古潭的蛙的是一诗人，而在将要跃入的那刹那留住他的是他的老母，于是这里有生与死，迷与觉，人生与艺术的紧张极了得斗争，——这是我最初就想要捉牢的“呼吸”。虽然计划了这么许多年，但此剧一直不曾写成

7、。直到民国十七年（1928）同志万籁天兄托我写一独角戏在他所导演的电影开映时上演，这才以一夜之力写成在《南国周刊》上所登的形式。诗人恨古潭夺去其所爱，欲捶碎之自投于潭。后来籁天因恐一般人不易理解，改演他剧，直到南国社第一次公演才于梨园公所受脚光的洗礼。周瘦鹃氏在某报记“南国之一夕”有说到此剧的——……接上便是《古潭的声音》登场了。这是一出独角的抒情剧。据戏单上说，“此剧取日古诗人蛙跃古池中意，写一诗人从物的诱惑中救出一舞女，居之寂寞的高楼上，及至归来则此女郎又受精灵底诱惑跃入楼下古潭，诗人为复仇欲将古潭捶碎，但诗人之声与古潭之声俱远矣。”寓意深远真够使人玩味，万籁

8、天君扮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