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坚志】明教纪事史料价值辨释-林悟殊殷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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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夷堅志》明教紀事史料價值辨釋林悟殊殷小平提要:本文從歷史文獻學的角度，辨釋見於《佛祖統紀》之《夷堅志》明教紀事，認爲該紀事雖不見今本《夷堅志》，但大體應出自《夷堅志》作者洪邁之手筆;並就該紀事中有關明教的稱謂，教主之名諱，信徒之服色，該教對道教之依托，教徒的習俗等，一一加以辨釋，甄別其真僞，界定其與實際的距離。關鍵詞:《夷堅志》喫菜事魔《佛祖統紀》明教摩尼教有關宋代華化摩尼教，即明教的研究，自沙畹、伯希和、陳垣諸大師到當今學者，無不重視南宋釋志磐(約1195—1274)《佛祖統紀》稱引自《夷堅志》的一段文字，

2、即:述曰:嘗考《夷堅志》云，喫菜事魔，三山尤熾。爲首者紫帽寬衫，婦人黑冠白服。稱爲明教會。所事佛衣白，引經中所謂“白佛，言世尊”。取《金剛經》一佛，二佛，三、四、五佛，以爲第五佛。又名末摩尼，采《化胡經》“乘自然光明道氣，飛入西那玉界蘇鄰國中，降誕玉宫爲太子，出家稱末摩尼”，以自表·256·中華文史論叢(2012．2，總第一〇六期)證。其經名《二宗三際》。“二宗”者，明與暗也;“三際”者，過去、未來、現在也。大中祥符興《道藏》，富人林世長賂主者，使編入藏，安於亳州明道宫。復假稱白樂天詩云:“靜覽蘇鄰傳，摩尼道可

3、驚。二宗陳寂默，五佛繼光明。日月爲資敬，乾坤認所生。若論齋絜志，釋子好齊名。”以此八句表於經首。其修持者，正午一食，裸尸以葬，以七時作禮。蓋黃巾之遺習也。嘗檢樂天《長慶集》，即無蘇鄰之詩。樂天知佛，豈應爲此不典之詞?①不過，該段文字不見於現存的洪邁(1123—1202)《夷堅志》，其中於明教的一些記述又不無疑點，與同時代其他文獻記載有異，因而早就有學者對該段文字表示懷疑，甚至認爲其或出於釋志磐之僞托。②鑑於該段文字一直被目爲原始資料，廣被徵引並據以立論，因此，本着嚴謹的治學精神，實事求是地對該段文字作一番考察辨

4、釋，去僞存真，評估其作爲史料的可信度，顯然是有必要的。是故，本文擬在前賢、今賢研究的基礎上，就此略作嘗試。一志磐引錄《夷堅志》明教紀事之缘起上引“述曰”文字，實際是志磐《佛祖統紀》卷四八《法運通塞志》第十七之十五《寧宗》節下“嘉泰二年”(1202)條下記事的按①釋志磐《佛祖統紀》卷四八，《大正藏》(49)，頁431上—中，小字爲原注;參校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清版影印本，1992年，頁2051—2052。②連立昌先生最早質疑該條史料的可信度，認爲“《佛祖統紀》這段引用《夷堅志》的文字多半是釋志磐的僞托，今本《夷堅志

5、》中，也沒有這條材料”。見氏文《明教性質芻議》，《福建論壇》1988年第3期，頁39—43;收入氏著《福建秘密會社》，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9年，頁12—13。《夷堅志》明教紀事史料價值辨釋·257·語，爲便於討論，兹過錄該條紀事原文:嘉泰二年，餘杭南山白雲庵道民沈智元，乞賜敕額。臣寮言:“道民者，遊墮不逞，喫菜事魔，所謂姦民者也。自植黨與十百爲羣，挾持妖教，聾瞽愚俗。或以修路建橋爲名，或效誦經焚香爲會，夜聚曉散，男女無別。所至各有渠魁相統，遇有訟，合謀並力，厚啖胥吏，志在必勝。假名興造，自豐囊橐。創置

6、私庵，以爲逋逃淵藪。智元僞民之魁，左道惑衆。揆之國法，罪不勝誅。張枃帥京之日，屢與鄰寺，互論已判;道人私庵，合照前降，指揮拆除。今智元又敢妄叩天閽，玩侮朝廷，若此爲甚。昔傳五斗米道者，始托黃老，分遣弟子，周遊四方，轉相誑誘。其後數十萬衆，同日竊發，漢室遂微。今此曹若不防閑，何所不至?欲下臨安府，將智元等重行編竄，籍其物業，以爲傳習魔法、玩視典憲者之戒。寄居勢家，認爲己產，蓋庇執占者。”臺諫指名以奏。制可。①顯然，上揭所謂白雲庵道民，蓋與明教無涉，對此，志磐並非不清楚。緣其《佛祖統紀》卷五四《歷代會要志·事魔邪黨

7、》節下，把摩尼教、白雲菜、白蓮菜三教列入，分別加以紹介。就唐代摩尼教而言，儘管其將該教與當時其他兩個夷教，即大秦教、火祆教混淆，稱摩尼教爲“末尼火祆”，介紹其來龍去脈，把祆教、大秦教史事接駁其中，但他畢竟明確記錄了摩(末)尼教徒念《二宗經》、白衣白冠等特徵:末尼火祆者，初波斯國有蘇魯支，行火祆教，弟子來化中國。唐正(貞)觀五年(631)，其徒穆護何祿詣闕進祅教，敕京師建大秦寺。武后延載元年(694)，波斯國拂多誕持《二宗獉獉①《佛祖統紀》卷四八，《大正藏》(49)，頁430下—431上;参校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清

8、版影印本，頁2049—2051。·258·中華文史論叢(2012．2，總第一〇六期)經》僞教來朝。玄宗開元二十年(732)，敕末尼本是邪見，妄獉稱佛教，既爲西胡師法，其徒自行，不須科罰。天寶四年(745)，敕兩京諸郡有波斯寺者，並改名大秦。大歷(曆)三年(768)，敕回紇及荆、揚等州奉末尼，各建大雲光明寺。六年，回紇請荆、揚、洪、越等州置摩邪寺。其徒白衣白冠。會昌三獉獉獉獉獉獉年(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