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小说变形母题的源流及其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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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古代小说“变形”母题的源流及其文学意义李鹏飞论文提要:从人类向界类的变化是世界性的文化现彖，其深层原因在于远古的图腾化身信仰。屮国的魏晋隋唐人对这一现象进行了一种“合理化”解釋。这一时期又有通过咒术、巫术或仙术來实现这类变化的情节类型，其小的连续、反复变化情节极有可能受到印度文学的影响。从界类到人类的变化则町能是中国文化的一个独特现象，其变化的原因及变化方式都比较复杂。这一•变形母题为中国孕育了唐传奇、《西游记》、《聊斋志界》等独特的文学形态，并赋了小国文化一种平等对待白然刀物的姿态。关键词：变形图腾信仰唐传奇聊斋志异文学意义在中国古典小说中，有一种十分

2、常见的情节类型即“变形”一一由动植物或物品变成人类，或由人类变成动植物及物品，或不同的事物Z间相互转变。比如：众所周知的长篇小说《西游记》《封神演义》及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即包含着大量此类故事情节。但这类故事情节的人量出现实际上是在魏晋隋唐时期的文言小说之中，那么为什么在这一吋期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这类奇特的作品呢？我们能否从更早的文学或文化传统中找到这一现象的渊源？在这一现象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观念或信仰？这类变形情节又代表着一种什么样的艺术思维方式？其演变历程如何？是否有规律可循？这类情节对中国古典小说的意义何在？从学术史的角度來看，以往对这-系列问题的研究

3、虽然已经有所积累，但有一些问题还有进一步深究的必要。一、“变化”问题研究的学术史明代的胡应麟在《少室山房笔从》（卷三十六）即提到“变异Z谈，盛于六朝，然多是传录舛讹，未必尽幻设语”，其屮所谓“变异之谈”自然应该包括“变化”类故事，但他认为这类故事“多是传录舛讹”，则未必确切。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论及《搜神记》和《搜神后记》时，提到此二书颇记“灵异变化”Z事，并指出其原因在于：秦汉以來，神仙Z说与巫风盛行，又加上小乘佛教进入中土，渐见流传。“凡此,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故自晋讫隋，特多鬼神志怪之书”。所论过于简略和浮泛。到八十年代，

4、李剑国的《唐询志怪小说史》始对上古神话中的变化问题了以具体论述：首先，他认为神话变化观念的形成乃由于自然中各种变化现象的启示，英具体变化则采取“违反常理的、超口然的虚幻形式”。其次，他概括了上古神话变化的几种主要类型：即神体自身的变化、神体转化为他物的变化及此物变彼物的变化，这些变化大抵属单向变化，即只是从一物变成另一物，不能再返回原形。他认为这种神话的变化具有原型意义，为后世志怪小说的变化奠定了基础、提供了启示①。此书又论及春秋战国时期变化方式的演进，指出当时鬼故事流行,鬼可以变为人或他物，而且万物都可变化，但还没有形成人变成他物的观念（这一说法值得商榷,

5、因为我们至少可以举出“牛哀变为虎”这一例证）②。到九十年代，本学者户仓英美撰写《变身故事的变迁》一文③，首次比较深入地探讨了从六朝到清代（主耍以《聊斋志异》为代表）的两类主耍“变身故事”：即从人类到弄类的变化以及从异类到人类的变化。该文指岀：久朝时期，两类变身故事都不去追问变化的深层原因，而表现人类对不可理解的世界的恐惧。到了唐代，唐人己经明确认为变身在现实中不可能发生（这一点值得商榷，后文将论及），变身只是为了创作而容许煖构的故事。在唐代众多的人类化为异类的故事中，冇一些是以人类心理的探究为主题的，表现出坚固的人类屮心主义和毫不动摇的做人的信念（这一说法有

6、些绝对，实际上《薛伟》《屮屠澄》《孙恪》等作品已经流露出人类不如异类自由的观念）。到《聊斋志异》，在表现异类化为人类时，没有丢弃各种异类独特的美和趣味（作者似乎认为这是《聊斋志异》的一个新的特征，但这一特征唐传奇同样貝备，而且直接影响到《聊斋志界》），而在表现人类化为片类时，则让人类忘记口己的本性，尽情享受杲类的口由和快乐。这篇论文还将中国的变身故事跟欧洲的同类故事加以比较，指出了两者的重要井异：中国的变身故事有时只是灵魂和意识的变身（类似于灵魂附体），欧洲的变身则儿乎总是灵魂和肉体一起变化；在屮国，异类化为人类的故事在数量上要远过于人类化为显类的故事，但在

7、欧洲，异类化为人类的故事则较少出现。至于造成这些差界的原因，户仓教授认为很难回答。关于变化问题的最新研究可以举出韦凤娟女上的《精怪“人形化”的文化解读》一•文④,此文试图对粹怪“人形化”发牛•于魏晋吋代的原因（根据该文的论述，实际上这种变化在东汉就出现了）以及这种变化发生的内在逻辑加以阐说，认为精怪化为人形与鬼魂化为人形是同时同步出现的，是在“鬼魂可以化为人形”这一变化观念框架内进行的。二者在“化为人形”这一关键点上表现出同一性是与汉人的鬼魂观念直接相关的：在东汉，“鬼”的范畴扩大，人鬼、精怪（即老物精也,可以变化为人）、妖怪等都包括在内。既然“鬼魂”能化为

8、人形，那么包括在“鬼”之内的动植物精怪自然也能化为人